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歸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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歸宿

陸初雪離開不到半個時辰,顧楠明起身了,準備離開浮夢樓。

雖然嘴上說著養傷幾日就走,但自己的確算計過江照眠不止一回,哪敢麻煩人家浮夢樓。

回魔教基地的路上,在某一瞬間,他感到一股反噬之力,不由得駐足,壓下口中的血腥氣。

內傷還未好,又遭反噬,真是火上澆油。

他擡眸看向四周,除去旁邊的竹林外都是空曠的土地,且無人。

“離王,殺我還勞煩你大老遠從揚州來南寧,實在是我的殊榮。”他淡道。

果真,出現了一人的身影,那人已至中年,但依舊能勉強看出年輕時的俊俏,執長劍,著黑衣,那衣服上還可看出隱隱的金線。

“顧楠明,想必你下在蝶夢身上的追蹤蠱已經被她捏死了,本王再猜,興許你下在蘇見傾身上的蠱也死了。雙重反噬之下,你還能敵過本王麽?”

顧楠明淡淡勾了勾唇,依舊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,“看來,從暗雪劍下活下來,卻還是要死了。”

更何況,他的弓弩在基地。

離王不準備再廢話,當即執劍攻上,顧楠明徒手與其搏鬥,幾番攻擊後,顧楠明被甩到旁邊的竹林中,有些竹子被劍氣波及迅速倒下。

他艱難站起,抹去唇邊血跡。

離王又動,與他纏鬥在竹林中,只見兩道黑影一直在打,隨後顧楠明又被擊退,狠狠撞到旁邊的大石頭上。

他吐出一口血來,黑衣亦染血,幾乎再無力站起。

他的視線開始模糊,離王一步步走向他,準備給他最後一擊。

卻在這時,粉衣少女輕功前來,擋下離王的步伐。

顧楠明低眸,看著那少女手中的笛子,忽而一笑,即便扯到了傷口也不在意。

小白眼狼來救他了。

“蘇見傾?你父親知道你來保他麽?”離王一眼認出那人的身份,卻只冷聲道。

蘇見傾沒說話。

她擡起自己的笛子,她一直都喜歡這樣的武器,但她父親只讓她習劍,學蘇家劍譜。

蘇家一直都在利用她。

笛子堅韌無比,可作劍,少女與離王打起來,逐漸處於上風。

笛曲悠揚,笛音為刃,忽而起風,竹子隨風而動,亦有葉子飄落,皆被此等音刃割裂。

離王也被此傷到,最後無奈只好選擇先離開。

蘇見傾並未追擊離王,她轉身看向一直癱倒在地上,黑衣血跡斑斑的顧楠明。

她蹲下身,將手遞出,“顧楠明,你給我下的蠱束縛了我,我怕等會兒帶你回基地路上還有你的仇敵,你先給我解蠱。”

顧楠明笑了笑。

蘇見傾知道強行弄死體內的蠱,顧楠明會被反噬,所以她一直沒有解決蠱。

“倘若我不想解蠱呢?”

蘇見傾皺了皺眉,“我都回來救你了,你還不信我和你結盟的決心?”

“可我控制你不為了讓你替我殺人,而為了……”

後面兩個字蘇見傾沒聽清,下意識靠近了些顧楠明。

下一刻,她察覺自己體內的蠱又被催動,自己又被控制了,這次是不能動。

瘋子!

傷成這樣還用蠱!

顧楠明笑了笑,仿佛猜到蘇見傾在罵他,他坐直了些,印上少女柔軟的唇。

剛碰上,便意識渙散,暈了過去。

他說的話,後半句是為了情//欲。

太陽升到半空中。

渡口人來人往,此刻已到正午,過了這江便可以到杭州了。

陸初雪戴著面紗,白風清站在她身邊,雖不知她在等什麽,但他還是陪著一起等。

卻見一個小船看著便十分特殊,像富貴人家乘的,那船在他們面前停下。

一個侍衛從船內出來,畢恭畢敬道:“我們家公子請兩位上船。”

白風清略微驚訝,但還是隨著陸初雪一同上了船。

“江上經常有匪,這是穆啟的船,穆啟是蘇見傾的朋友,信得過。”陸初雪向他解釋了幾句。

原來是穆啟啊,原書中的男二,穆家與蘇家有娃娃親,正好穆啟也心悅蘇見傾,只是可惜蘇家又變卦,想聯姻宋家。

雖然聯姻宋家失敗,但穆啟也確實被蘇見傾嚴詞拒絕了,那位眾星捧月的小公子受不了,便幹脆逃離了穆家,去江湖上闖蕩了。

上船後他們本準備直接去各自的房間,卻未曾想侍衛奇怪地看了他們一眼,隨後道:“我們家公子給二位安排了一個房間。”

白風清微頓,隨後忍不住看向陸初雪的反應。

陸初雪倒是淡定的很,“那便麻煩穆公子再安排一個房間。”

可惜白風清看見了陸初雪耳垂的緋色。

哦,看來某人還是有些難為情的。

上船後竟一直不見穆啟的身影,白風清在心中讚嘆,沒想到這位小公子如此癡情,連蘇見傾的“朋友”陸初雪都要避嫌。

江上因為穆啟的原因,很平安地度過。

杭州到了,陸初雪帶著白風清去浮夢樓分樓入住了。

白風清回到自己房間時,系統忽然主動和他聊起來了。

“宿主,你有沒有興致升個級?”

白風清覺得有些莫名其妙,“你這還有打怪升級的?”

“……”系統哽了哽,“宿主已經有足夠資質當命定宿主,到時可解鎖隱藏任務,但依舊是完成主線任務就可回去。”

“行啊。”白風清隨隨便便答應了。

等了片刻卻不聽系統公布隱藏任務的內容,白風清又詢問道:“怎麽,隱藏任務還沒想好給我發布什麽?”

“宿主,解鎖隱藏任務還需要契機與鑰匙。”

白風清沒想到這麽麻煩,但既然是契機,不需要宿主主動去做什麽,他便也沒說什麽。

“宿主,蝶夢忽然叛變是因為有掠奪者綁定了蝶夢,而你如今有義務去解決蝶夢,然後我會斬殺她魂魄上的掠奪者。”

白風清忽然後悔了。

早知道就不當命定宿主了。

“必須我親自殺蝶夢?”

“也不一定,只要蝶夢死的時候宿主在場就好。”

門外響起敲門聲,白風清料到是陸初雪,懶得再和系統說了,起身開了門。

開門後他本想側身讓陸初雪進去,卻沒想到陸初雪直接牽著他帶他走。

這麽著急?

“蝶夢有蹤影了。”

她只抽空向他解釋這麽一句。

蘇家早在他們一到杭州就得到消息了,平時出去不能留白風清一個人待在樓裏,哪怕樓裏有人守著。

畢竟倘若蘇家家主親自出手,白風清還是能被帶走,陸初雪只擔心到時候白風清被拿來威脅她。

按風情閣暗樁的消息,蝶夢出現在街上,街上行人三三兩兩,陸初雪已經松開了白風清的手,正在找尋那人的身影。

白風清覺得有些遺憾,本來還想多牽一會兒的呢。

白風清走神的這會兒功夫,陸初雪已經追著蝶夢繞進了一個小巷子裏,白風清也趕忙跟上。

蝶夢沒想到繞進了死胡同,已經退無可退了。

戴著面紗的少女唇邊揚起溫柔的笑,她眉眼微彎,劍已出鞘,她一步步逼近蝶夢。

隨後二人纏鬥起來。

白風清又在一旁看著,偶爾會施個小法術偷襲一下蝶夢,次數不多,便也不會被蝶夢察覺。

“暗雪,宋時硯為了拒絕武林盟主提出的聯姻,來了杭州。”

白風清皺了皺眉,怎麽蝶夢也開始想辦法分散陸初雪的註意力了。

“與我何幹。”

依舊是冷到了骨子裏的聲音。

蝶夢被打退,她笑道:“怎麽,你不怕被宋時硯撞見?”

陸初雪不為所動,繼續攻向蝶夢。

蝶夢被打到角落,撞著了墻,陸初雪將匕首拿出,直插入蝶夢心口。

卻在那刻,白光乍現,陸初雪察覺不對勁,發現匕首的刀刃斷了,剛想退開,卻發現蝶夢擡起手。

近距離之下,重擊。

不知道蝶夢用了什麽東西重擊的,陸初雪反應過來時只感到一陣痛感。

白風清反應慢了些,猜到剛才是掠奪者出的手,剛想走到陸初雪那裏查看她的狀況,卻見陸初雪再次提劍攻上,仿佛沒有被重擊。

少女毫不在意地揚起笑容,眼中閃著光,十分愉悅,“我已經好久,沒有被人偷襲到了。”

蝶夢後來死得很慘,屍身血肉模糊,白風清靠近了些蝶夢,讓系統趁機斬殺那個什麽掠奪者。

靠近才發現,陸初雪身上也都是血跡,不知道是她的血還是蝶夢的血,白風清正想查看她的傷口,陸初雪卻已經與白風清擦身而過。

“走了,回樓裏。”

聲線平靜,似乎確實沒有被那一擊影響,白風清便轉身跟上陸初雪。

陸初雪似乎有意和他隔開距離,一直走得很快,白風清幾次想出聲讓她慢些等等自己,轉念一想,或許因為蝶夢提及了宋時硯,陸初雪不高興。

雖然這般想著,但白風清還是覺得不對,可陸初雪沒有給他任何靠近她的機會,一回分樓就去了自己房間,隨後關門,一氣呵成。

他頓了頓,敲門,沒見陸初雪開,便幹脆施法瞬移到陸初雪房間內。

少女此刻坐在榻上,換上了黑色面具,閉目調整氣息,房間內血腥味四散。

白風清皺了皺眉,靠近陸初雪,在靠近的那一刻,少女下意識擡手掐住來者的脖頸,睜眼看到是白風清,這才松了手。

“我敲了門的。”

陸初雪“嗯”了一聲,大概知道白風清在擔憂自己,便又玩笑道:“區區一個叛徒,奈何不了我,受了點內傷,明天就好了。”

不只是叛徒,還是掠奪者傾盡所有的力量。

“你讓我看看你的傷。”

白風清這個時候倒有些固執了,陸初雪向來不把傷當傷,殺人也喜歡用自損八百的法子,不能總放任她這樣。

陸初雪似乎有些無奈,見白風清如此固執,便只好同意了。

不看還好,一看才知道她傷的有多重,有幾根肋骨斷了,且內傷嚴重,不知道她是如何強撐著回房間的。

白風清便開始用法術為陸初雪療傷。

“你不要太浪費自己的力量了,”陸初雪依舊不太在意,“我還要出門一趟,這回就不帶你了,你在樓裏保護好自己。”

“小酥糖,你讓我保護好自己,你的命就不是命了?”他難得有些惱了,語氣也有些冷。

陸初雪自知理虧,沒說話。

白風清依舊冷著臉給陸初雪治療,直到她身上的傷幾乎都好全了才作罷,治好後轉身便準備離開,這時,他的衣角被扯住。

他本以為是陸初雪終於想開了要哄他了,卻聽她囑咐道:“無論發生什麽,都不要離開分樓。”

“怎麽,你準備赴死了?”

陸初雪聽他這個語氣,也猜到他不會聽她的,卻見下一刻她點了他的某個穴位,他動不了了。

小瘋批要幹嘛?

幾息後,他被鎖了。

是的,被鎖鏈鎖在了陸初雪房間的床頭。

鬼知道陸初雪什麽時候買的鎖鏈。

所幸陸初雪把白風清推到了榻上。

鎖好後陸初雪便轉身離開了,還不忘關上房間的門。

白風清覺得好笑,雖然他動不了,但他可以讓系統弄開這個鎖鏈啊。

“抱歉宿主,剛才斬殺掠奪者耗費了靈力,系統還需恢覆時間。”

……

算了,走一步看一步吧,反正小瘋批身上的傷都被他治療好了。

轉眼間,夕陽西下,已近黃昏。

陸初雪按照暗樁的消息,到了一個偏僻的角落,果真見到了身著黑衣的離王。

離王竟然真敢負傷見她?

“洛陽皇室與郡主正僵持著,本王從揚州來此的確是要助武林盟主,但本王不想得罪你。”

陸初雪看著他,不開口。

“暗雪,本王此刻身上有傷仍來見你,這也不夠有誠意嗎?”

陸初雪抱著劍,總算開了口:“為何要與我結盟?”

“因為本王猜到你要殺……”離王說到後面,聲音低了下來,說了某個名字後,陸初雪顯然沒想到,退了幾步,瞳孔猛縮。

多久沒聽到那個名字了,她曾經年少時的噩夢。

離王見她這個反應,笑了笑,“本王呢,準備助她,殺你。”

陸初雪這才明白果真是圈套,長劍出鞘,從四周突然出現了錦衣衛,皇室的衛兵。

她莫名想到了宋家。

所以,師父真的來了杭州?

分神的這會兒,離王迅速抓住機會,與錦衣衛一同攻上,陸初雪迅速回神,淹沒在一群人中,血花四濺,又沖出重圍。

她沈迷於殺人,未曾察覺空氣中有了些迷幻香,原先離王與她說那些廢話,便是為了拖延時間。

將在場的人幾乎都屠戮了,她看見了宋時硯。

師父依舊身著他喜愛的白衣,唇邊帶笑。

那個笑容,是她之前對著鏡子練習過無數次的弧度,殺人也喜歡帶著這樣的笑容。

“若酥,杭州不幹凈,燒了吧。”

陸初雪深知這可能是幻境。

但她不能拒絕,拒絕不了師父的任何請求。

她點點頭,從宋時硯手中接過火折子,漫天火光,從杭州一隅蔓延開來,比夕陽的紅還要艷麗。

官兵似乎都被遣散了,沒有人來救火,她做完後走到宋時硯面前,想說的有很多,又不知如何開口。

“若酥,殺了陸家滿門後,你去做了殺手?”

“是。”

“你是否殺了無辜人?”

陸初雪擡起眸,她的眼中閃著淚光,她艱澀地開口:“是。”

下一刻,她的身體被宋時硯的劍意貫穿。

這劍意,是宋時硯曾親手教過她的招式。

“我教導過你,要心懷天下。”

“若酥,你太讓為師失望了。”

少女無力,倒在地上,玉佩也砸到地上,發出響聲。

玉佩又一次,碎了。

那白衣身影卻仿佛什麽都沒聽到,漸行漸遠,離開她的視野範圍。

只能見到漫天火光。

火勢蔓延到四周,她閉上了眼。

杭州不幹凈,她也不幹凈。

那便死在這裏吧。

這是最好的歸宿。

若這是幻境。

便不要再醒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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